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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少有壮志、老而弥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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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有事,第二章提前发——求各种……

    虽然倪二说要帮着结账,但来顺走的时候,还是把二两七钱银子,硬塞给了齐掌柜。

    出了长宁里。

    先把大着舌头唱曲的焦大送回宁国府,来顺这才带着三分酒意回到了家中。

    一进院门,就见堂屋里灯火通明。

    来顺就猜到,应是便宜老子和徐氏都在家中——他们夫妇三不五时的,就要在府里值夜,所以并非天天在家。

    走近了一瞧,果不其然。

    客厅里摆着一桌酒宴,来旺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红头胀脸的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来顺进门的时候,徐氏正和他争抢酒壶。

    “顺儿!”

    见儿子回来了,徐氏忙道:“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你爹扶到里间去,这不年不节的,非要灌一肚子猫尿!”

    “不、不年不节又怎得?”

    来旺大着舌头,红光满面的举起酒杯:“高、高兴、这高兴就得喝酒!”

    徐氏忙劈手夺过那空杯子,转头再要招呼儿子帮忙,却突然发现来顺也是满身的酒气。

    她当下就把丈夫撇了,上前指着儿子呵斥:“你怎么又喝酒了,上回的教训都忘了不成?!”

    “娘。”

    来顺嬉笑道:“您就放心吧,那一壶酒我也就喝了不到二两,出不了什么事儿。”

    “不对!”

    便宜老子忽然又举高了胳膊,然后重重往桌上一拍:“有、有事,你说说,你跟你娘说说!”

    徐氏先是被唬了一跳,随即又忙拉着来顺,关切道:“我的儿,你这又惹上什么是非了?!”

    “娘,我真没什么事儿。”

    “有!”

    来旺又是一声大喝,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儿子道:“你有事,必须……呕~!”

    “他爹,你等我拿痰盂来!”

    “拿、拿什么拿!”

    来旺干呕了两声,又把肚子里的东西压了回去,重新指着儿子道:“必须有事,不然……不然老子怎么知道,你小子、你小子终于长出息了!”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又跌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又顺着椅子往下出溜。

    来顺和徐氏见状,忙上前扶住了他。

    徐氏在丈夫肩头轻捶了一下,随即追问道:“顺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顺这时也猜到,多半是张炳、赵益二人,把自己和潘又安的冲突说给了便宜老子。

    当下也不瞒着徐氏,把前因后果略略讲了一遍。

    徐氏听了,就忍不住埋怨:“亏得他是个没囊气的,要遇见那混不吝的,你……”

    “妇人之见!”

    不等徐氏把话说全,来旺就又拍桌子瞪眼道:“他那时候要是先怂了,就、就不是……不是‘来顺’了!”

    徐氏也瞪他:“他不是来顺,还能是谁?”

    “是、是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也、也只是我儿子!”

    “这不一样吗?!”

    听他这颠三倒四的,徐氏彻底无语了,没好气的招呼来顺道:“别愣着了,赶紧把你爹扶到里间去——瞧这满嘴胡话的。”

    但来顺却听出了便宜老子的意思。

    如果当时自己选择认怂,事后便宜老子多半也会设法找回场子。

    可要凡事都指着便宜老子出面,那他给人的印象,就永远只会是来旺的儿子。

    “爹。”

    来顺一面扶起便宜老子,一面笑道:“您老放宽心,过几年别人再见了你,就该说是‘来顺他爹’了。”

    来旺闻言,仰头大笑:“哈哈……呕!”

    “快、快把那痰盂拿来!”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来旺终于躺到了床上。

    徐氏给他弄了条热毛巾敷在额头,又细心的揩去他嘴角的白沫,刚要把帕子放盆里涮一涮,却冷不丁被丈夫抓住了手腕。

    “顺儿。”

    就听便宜老子梦呓也似的道:“这事儿好就好在,你给他留了些情面,记、记住,凡事不可做尽!”

    “我明白,您就放心吧。”

    来顺郑重的答了,却不见便宜老子回应,又过了一会儿,床上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来顺和徐氏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徐氏领着儿子回了客厅,再次问道:“你真就喝了二两不到?”

    “我还能骗您不成。”

    来往嬉笑着,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夸张道:“早知道咱家摆席面,我就不花那冤枉钱了。”

    徐氏却默默从橱柜里,翻出一只小酒盅来,连同来旺方才用的一并斟满了酒,然后把新酒杯递给儿子。

    “来,再陪娘喝一杯。”

    “您这是……”

    “既是我儿子出息了,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有酒喝?”

    徐氏说着,举杯和儿子碰了碰,仰头就灌了进去。

    “娘,您悠着点!”

    来顺想要劝阻,却已经晚了,忙也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嘶、真不知这东西……嘶,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徐氏放下酒杯倒吸着凉气,又把舌头吐出来,拿手扇风。

    “我也觉着那甜滋滋的米酒更好喝。”

    来顺说着,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酒肆里发生的事儿,于是向徐氏打听:“娘,有个叫醉金刚倪二的,您可认识?”

    “倪二?”

    徐氏一愣,略略沉吟了片刻,道:“既然你已经大了,如今也就不瞒你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你爹曾说过,二奶奶拿了府里的月钱去外面放贷?”

    “当然记得。”

    “那你可知道,这钱是谁负责放出去,又是哪个负责收回来?”

    来顺脱口道:“是那倪二?!”

    “是他,也不是他。”

    徐氏解释道:“二奶奶因怕坏了名声,不好让你爹明着打理这事儿,特意让你爹寻了个不相干的顶在前面。”

    “那倪二原是街上一破落户,整日里惹是生非,也不知道操持营生,饥一顿饱一顿没个着落——若非你爹抬举他,怕早填了哪个河沟了。”

    “如今因揽了二奶奶放贷的买卖,他手下养着十来个闲汉,明面上倒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感情自家老爹既是那倪二的恩人,又是他的上司兼金主,也难怪他认出自己之后,态度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至于倪二后来谎称不认识自己,则多半是以为自己和便宜老子一样,也不愿让人知道双方的真正关系。

    “顺儿!”

    这时来旺忽又在屋里嚷道:“你要再把那乱七八糟的念头断掉,爹就彻底放、放、放……”

    说到半截,又起了鼾声。

    …………

    与此同时。

    赖府后院花厅里,赖大与邓好时也正聊起来顺的事情。

    “大总管。”

    邓好时坐着个矮敦,对仰躺在逍遥椅上的赖大道:“细节上或许还有出入,但那来顺确实有些手腕。”

    顿了顿,见赖大不置可否,他又继续道:“如此一来,表少爷当初……”

    “哪来的什么表少爷。”

    赖大斜了邓好时一眼:“府里的表少爷,只有薛公子一人。”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

    邓好时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再次道:“总之,这事儿怕是有些不太妥当,至少得提防着他反咬一口。”

    “提防是该提防。”

    赖大慢条斯理的道:“但不妥却怕未必——狗都知道到要护食儿,何况是人呢?”

    邓好时刚要认错。

    赖大又道:“况且根子也不在这上面,莫说是什么来顺,就算除掉他老子又能如何?今儿能有个来旺,明儿兴许就能有个去旺,咱们荣国府需不是屠户,难道还能来一条宰一条?”

    邓好时隐隐猜出了什么,却又不敢往深里想,只能战战兢兢的问:“大总管,您的意思是……”

    赖大再次斜了他一眼:“我想的,多半跟你想的一样。”

    邓好时不敢再敷衍,颤声道:“可她、可她毕竟是正经主子,上有老太太、二太太宠着,下有琏二爷百依百顺,真要是动了她……”

    “动什么动?!”

    赖大猛地坐起身来,冲邓好时需踢了一脚,嘴里呵斥道:“你要真敢冲着主子乱伸爪子,不用别人,我先就给你剁下来!”

    “大总管!”

    邓好时吓的噗通跪倒在地,一叠声道:“我、我绝没这意思,我怎么敢呢!我、我……”

    “你回去之后,记得把那脏心烂肠,好生洗洗拾掇拾掇!”赖大打断了他的话,声色俱厉道:“下回要再敢胡言乱语,仔细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邓好时忙又是一通磕头如捣蒜,指天誓日的保证不会有下一回了。

    赖大这才让他站起来,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这女人啊,是椟是珠还不是得看男人宝爱不宝爱。”

    邓好时这回却有些糊涂了。

    如果这说的是二奶奶王熙凤,那她肯定是珠,而且是烁烁放光的明珠——贾琏那都不是宝爱,而是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却听赖大又道:“琏哥儿到底年轻,还没怎么经过见过呢。”

    顿了顿,他再次叹息一声:“这男人啊,要是在外面野惯了,就再也拴不住了,即便硬给他套上绳子,那也是驴不是狗。”

    “驴这东西,你如果顺着毛捋,他就乖乖听你的话,可你要是生拉硬拽,他就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了。”

    “等男人那野性再重些,他就又不是驴了,是狼!”

    “这时候你千万别逼他,逼急了他,他回头就是一口,就算没被咬死,这情分也该断了。”

    听了这一番大论,邓好时自觉终于明白了赖大的想法,于是激动道:“大总管,那咱们该找个什么由头,让琏二爷出去见见世面?”

    赖大却是缓缓摇头:“用不着咱们想由头,也不该是咱们想由头,且等着吧,这要来的总会来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就快了。”

    赖大的声音愈发晦涩:“其实我倒巴不得再晚些才好——咱们府里,也该有些大进项了。”

    倪二出自二十四回,原文如下:这倪二是个泼皮,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爱喝酒打架。

    当初看到这段时,我就想着琏二奶奶偷偷在外面放贷,是不是也得养这么号人,去负责出面催讨利钱?

    而那倪二一个市井泼皮,又是哪来的本钱放重利债?

    另:原书中凤姐曾命来旺杀掉张华,但来旺却认为‘人命关天、非同儿戏’,不愿下此毒手——故此,我才衍生出本章那句‘事不可做尽’的台词。

    再另:赖大那番话里的伏笔,诸位能和原书剧情联系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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