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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85章 无名之蝠（五十五）

    在听到“更高的位置”这个词的时候，达克赛德的心脏猛烈地跳了一下。m.biquge85.com这已经是多年未有过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他在内心中对于自己的那些警告全无作用。蝙蝠侠确实很擅长给别人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看到达克赛德的表情，蝙蝠侠就知道，他赌对了。

    说是赌也不尽然。他还记得很久之前，差不多是他把小鸟们送去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的时候，他就曾经写信向席勒询问过有关达克赛德的事。那时候教授在回信之外还附送了他一封对于达克赛德这样的人的精神分析。这也让蝙蝠侠在后续与达克赛德的交手之中占尽了便宜。

    若要概括分析内容，大概主要分为两点：一点是达克赛德的精神世界，另一点是达克赛德的人格。虽然听起来有点像，但实际上是两部分完全不同的内容。

    达克赛德是个新神。先不说新神与旧神之间的恩怨，总之，站在宇宙层面来看，他的诞生是比较晚的，属于后来者居上。正因如此，某些时候他对于地位的谋求要大于他对于利益的谋求。

    就像是人类族群当中的老钱与新钱、传承世家与寒门新贵。后者在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并崛起之后，在为自己谋求地位的路上，是必然要牺牲一些利益的。

    虽然地位本身就是一种利益，但是有的时候会有两难抉择，达克赛德这种人一定会选择地位，为此不惜放弃一些唾手可得的利益。

    在这类人的世界当中，提供给他们精神满足感的是不断向上攀登的过程。虽说攀登到顶之后有许多可以享受的东西，可那些东西带给他们的精神刺激，其实远不如奋力向上爬时一步一个脚印取得的成就提供给他们的快感。

    很多人自己都意识不到这点。他们会发现在某天之后，甚至是某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的人生突然就变得空虚了：没有目标，没有前进的方向，也感受不到原来那种亢奋又野心勃勃的活力。整个人好像突然就死了。

    他们把这视为一种失败，但实际上这是过分的成功。只不过，无法做出准确判断的人，可能会因为这种空虚走向歧路。到那时就是真失败了。

    达克赛德其实也是这种人。他一路往上爬，打倒旧神，成为新神，征服星球，创立领域……直到某一天，他开始进入一种升无可升的空虚之中。

    每个人的世界里都存在天花板。有时不是你爬到头了，而只是触碰到了你所能触碰到的最高层次。达克赛德差不多就是这样。他在天启领域之中已经无人能敌，宇宙守护者这样的高级文明也不敢轻易捋他的胡须。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打死小蓝人也不会和达克赛德打仗。

    当然，他还没有完全征服宇宙。但是，他现在所拥有的和征服宇宙之后所拥有的其实没有差别。宇宙就是他家客厅，谁也不会来触他的霉头。

    征服宇宙依然是他的目标，可这目标突然就变得空泛了起来。他有时也会忍不住去想征服宇宙之后该做些什么。他可以长久地享受这种巅峰的权利，而不感觉到厌烦吗？

    达克赛德觉得自己不能，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宇宙的盘子就这么大，对手是打一个少一个。就算全打赢了，难道自己漫长的生命就终结于此，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了吗？

    直到某天，他接触到了斗界。

    其实也不能算是接触，只能说是听说。因为之前有个享誉盛名的宇宙斗士星火与他的儿子卡利巴克起了一些冲突。星火被迪萨德设计抓住并被读取了脑波，虽然之后还是逃走了，但是她脑子里的一些信息引起了迪萨德的注意。最终这些信息被交给了达克赛德。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斗界。

    对于一个能够让多元宇宙之间的同位体甚至是两个大世界之间的智慧生命进行交流的平台，达克赛德不可能不感兴趣。他命人在宇宙之中寻找消息，又尝试了无数次想要找到这地方在哪，可毫不意外的都失败了。

    直到今天蝙蝠侠重新提起。这让达克赛德意识到，这平台可不仅仅是玩小游戏的，它将深刻影响到多元宇宙之间的格局。蝙蝠侠早已有所准备，多元宇宙局势即将发生巨变。

    早已对征服宇宙这个目标感到无趣的达克赛德，在想到可以参与到多元宇宙争霸中这件事的时候，就像一台早已冷却的发动机重新加满了油。如同他少年时代第一次面对旧神时一样，胸膛中传来隆隆的轰鸣。上一次体会到这种美妙的感觉，似乎是在成千上万年前。

    这就是达克赛德的精神世界。而他的人格也是他无法拒绝的原因之一。可能原本他和蝙蝠侠还没有这么像，不过之前因为蝙蝠侠和小丑在天启星大战，把这里变成了哥谭领域，达克赛德被坑了一把大的，还差点变成蝙蝠侠。他的人格当中有一部分变得与蝙蝠侠相似了起来。

    当然，绝不是正义之心那部分，更有可能是蝙蝠侠身上的负面因素，比如强烈的控制欲，比如那有些过分警惕的“未雨绸缪学”。

    在他看来，多元宇宙之中正掀起一场风暴，但他却对此一无所知，也无法掌控，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所以即便蝙蝠侠不给他开出什么优厚的条件，他也会合作的——就为了把手伸进汤里搅一搅。

    综上所述，哪怕蝙蝠侠不亲自来，也不带朋友来，就只是给他带个口信，达克赛德也会回信的。更何况这次蝙蝠侠这么有诚意，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灯侠们什么时候会反？”达克赛德背着手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问道。但他并不是在问蝙蝠侠，而是在问迪萨德。显然，这也是他们击溃宇宙守护者的备选方案之一。之前没用，是因为没有把握，但若是有蝙蝠侠和绿灯侠里应外合，那就唾手可得了。

    迪萨德朝他行了一礼，然后说：“尊敬的陛下，仅在这一周之内就有30个扇区因宇宙守护者错误的调动命令而有牺牲，人数加在一起已经达到了200多人。”

    就算达克赛德早有预料，他也还是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灯侠们可不是随便就能造出几百万只的类魔，尽管戴上戒指就有超能力，但要如何运用灯戒的力量是需要培训的，而且许多地表生物根本不会太空作战，最少也得打上一两个月才能有点心得。人才培训成本高得可怕。

    绿灯灯团在开战之前大约有7000多人，目前可能还剩下不到6000。别看灯团有七个，有的灯团就一个人，有的灯团大猫小猫两三只，也就是说所有灯团加在一起不过几万人。一周之内因指挥失误死了200人，已经属于不可原谅的过错了。

    达克赛德忍不住转身过去看着迪萨德说：“就这样他们都还没反？”

    他显得非常不满。迪萨德当然知道这位黑暗君主是什么意思：你早说宇宙守护者操作这么离谱，策反灯团这种事还需要蝙蝠侠来帮忙？

    迪萨德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虽然伤亡人数很多，但因为战线拉得过长，且各个灯团之间信息互通较慢，很多部队之间无法进行对账。若放在各个地方部队之中，这些损失还算能接受。因此，战士和中层管理人员虽有怨言，却也并没到哗变的地步。”

    达克赛德立刻就明白了。宇宙守护者们一定是故意的：他们并不允许灯团之间交换战报，而灯侠们又是第一次打规模这么大的宇宙大战，根本没有搞通讯的专业人才。大家都是稀里糊涂各打各的，能和天启军团打个平手，都是依赖于情感光谱能量太过强大，宇宙中的壮丁又够多，否则早就撑不住了。

    而且灯团与灯团之间的关系也不好。黄灯和绿灯是死仇，难道能指望这两个灯团之间互通有无交换情报吗？

    绿灯这边因为指挥失误死了几十个，黄灯那边也死了几十个，两边看起来都感觉可以接受，但加在一起可就不是这样了。

    “多给他们些压力。”达克赛德说，“再让我们混进去的探子吹吹风。那些正义斗士不是最爱说什么‘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吗？这些竟然还要我来教他们！愚不可及！”

    “他们没有察觉出指挥失误所带来的损失，也是因为你在正面战场给的压力不够。”蝙蝠侠开口说，“一旦战况变得激烈起来，哪怕是一两人的损失也是接受不起的。到那时候他们自然会满腹埋怨。我再让哈尔挑头，将几个灯团的领导者聚到一起开会，他们自然就会发现宇宙守护者干了什么好事。”

    “光有这个还不够。”达克赛德转身看着蝙蝠侠说，“他们可能会抱怨，会抗命不尊，但是并不会围攻宇宙守护者。”

    “这就需要我来推一把了。”蝙蝠侠说，“怨恨的情绪会逐渐积累，但智慧生命的忍耐能力比任何人想的都强。灯戒大多又只找好人，哪怕到死，他们都可以一直忍下去。所以我们需要想办法把他们的情绪引爆。”

    “你打算怎么做？”

    “悲剧就是将美好毁灭给人看。我已经打造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战争英雄‘哈尔·乔丹’，现在要做的，就是借助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将他推上神坛，然后，将他毁灭。”

    “你需要我配合？”

    “没错。站出来，在大军压境、濒临崩溃的时候，哈尔会提出找你决斗。你答应了他的决斗请求，并表示如果他赢了你就退兵。”

    “然后……”

    “他的灯戒会在他即将战胜你的关键时刻失去力量，他会被你杀死。你只需要惋惜地说一句‘你是个英雄，可惜，宇宙守护者只想要条听话的狗’，然后转身离开。”

    达克赛德在与蝙蝠侠眼神相交的一瞬间，甚至感到自己眼中的欧米伽射线都被他的冰冷与黑暗刺得发痛。看着蝙蝠侠漆黑的披风，达克赛德忍不住去想，有时，他真分不清谁才是黑暗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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