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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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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张冲这边整军备武的时候,一则来自营县关羽的军报送到了奉高署衙,但写的确并不是军事,而是一起杀民的刑事。这事显然很重要,不然关羽也不会以军报加急送来。

    事情是这样的,关羽自去年中打下赢县就留在了那署理地方,一方面维持秩序,另一方面就是在赢汶河两岸实行分田和建立集体农庄。关羽对这事的处理也和张冲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一样,都是先试点,再铺开。

    但这次一铺开就出了事,事情的起因就是霍氏壁里户郭四之死案。

    郭氏壁在赢汶水西案的一个小坞壁,距赢县不过十里,有户五十,口四百三十六。此坞是一个郭、王、张、孟四姓氏家族组成的坞壁,其中郭氏、王氏都是此壁世居户,而张、孟两家是外迁之族。郭、王虽然是本地土族,但这壁最大的豪强却是孟家,他们家在赢县经营药材,和泰山山寮有点关系,就靠着卖些山里的药起的家。

    这次关羽的分田进行到了郭氏壁,县里专门派了一个分田组到了这里,正组织分田,就因为此壁的一个叫郭四的人之死,而陷入了僵局。

    这是关羽在初步调查后拟的奏报,上面说这事是郭氏壁土豪与分田组的组头勾结,害死了黔首郭四。是孟氏土豪以美人计勾结诱惑分田组组头张清,将坚决要举报孟氏的郭四给用石头砸死了。

    当时血案一发生,关羽说赢县长文禹就去郭氏壁调查了。

    文禹是是奉高文氏的,当时随胡母家一起反正的四个家族之一。后来做了奉高太守的蔡邕就举了文氏族人文禹去赢县辅佐关羽牧民。

    文禹到地了解各方情况,认为此事分田组头张清是抓住了黔首中的恶坏,处理并无失当之处,只将张清掉回了县署,离开了分田组。

    文禹这事做的很容易遭人口舌,因为这个张清是大桑里张氏人,虽然不是渠魁张冲的老弟兄出身,但七里八拐的也算是亲戚,所以文禹很有包庇张清的嫌疑。

    然后关羽就派军中法吏下去调查,调查的结果与文禹得出的结论完全相反,所以他当时就将郭氏壁的豪强孟岐和当时他的附庸张氏兄弟给捕拿了,但对分田组头张清并没有当时就拿办,而是送到了县里,看主官如何处理。

    当时文禹曾经私下找过关羽,大意是现在人已经死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那郭四一个游手好闲的恶少年,死了就死了,何必误了一个好吏。

    这好吏自然就是张清。

    关羽当时没说话,而是继续下去让人查案,然后此案越来越多的细节就送到了关羽这里。

    郭四此人为郭氏壁黔首,家有人三口,六孔地穴一座,土地二十五亩,自己耕作。

    光和四年冬,赢县催粮税,郭四交不上,就被吊起毒打,逼他将沿河好田十亩卖与本壁豪强孟氏。光和五年,泰山军西出泰山,赢县备兵,孟岐就送郭四入征做了民夫。之后赢县与泰山军背旗数次交兵,这郭四就临阵投奔到了泰山军中,在飞军背旗下做了个马兵仆。之后,泰山军关羽左校尉部攻下赢县,郭四随军回乡,并和当时的主兵什将田雄伸冤,讲这孟岐霸占了他的田土。

    田雄是田俊的二弟,之前田俊在薛氏壁投军的时候,带了两个弟弟一起。田小勇当时还未长成就入了辎重队,而田雄那会虽瘦,但到底有点个子,就随其兄田俊一起入了突骑,只不过当时田雄仅是个马夫。

    随军四年,田雄也长成了一个雄壮的汉子,也一步步从马夫升到了突骑什将,但他嫉恶如仇的脾性就和他哥一样,他到现在没忘记他父是怎么死的。就是那帮作恶的豪强。这些人都该死。

    所以一听手下这马夫诉苦,田俊就催马将郭氏壁的土豪孟岐给抓到了军中,拷打他将所霸占的田土送回给各家。孟岐哪扛得住这个,不仅将原先霸占的,就连自己的田土都一并上交了。

    之后郭四就离开了泰山军,回乡务农了。之后,分田组来到了郭氏壁,郭四就带头响应,要清算孟岐的种种不法。孟岐作为本壁豪强,自然还是有威望和力量的,当时分田组入郭氏壁,只有孟家有大屋,所以就都住在了孟家。

    当时的分田组组头张清就和孟岐的弟媳孟氏勾搭在了一起,这其中孟岐的伴当张仲也以自己姓张来和张清客套,在七靠八绕中,愣是攀成了亲戚。在这个远方亲戚和身边美人的唆使下,一场在本该公审孟岐的大会,却成了公审了郭四,将郭四定为了坞壁中坏恶的大会。

    当时组里有人劝张清,说这郭四入过军,不好这么杀。那张清正义凛然道:

    “这是为民做主的好事,便是闹到我族叔那里,也会支持我这么办的。”

    他嘴里的族叔,自然就是泰山渠魁张冲。

    之后,在众多郭氏民的参与下,由张清带头,其余人加棍,就将郭四在赢牟河滩上棍棒乱石给打死了。

    杀完了人,张清气势汹汹得对郭氏壁的里民们道:

    “凶顽授首,敢有叫冤者,与同罪论。”

    信看到这,张冲已经是怒火中烧,他一怒族人竟然敢如此名目张胆以权谋私,草菅人命。二怒赢县令官官相护,包庇张清。不过他虽怒,但到底知道关羽为人,既然已经调查的如此清晰,那必然有后续。

    果然他接着往下看,就见到了此事的后续。

    在关羽了解了这一系列始末后,马上就将赢县长文禹喊来,训斥其包庇不法之事,并命其亲自去郭四的入葬日给郭四披麻戴孝,并代表县署寺向郭四遗孀道歉,棺材费也由县署出,并赠粟百石,其子入县寺,由县寺抚养,后送烈孩营培养。

    烈孩营者,就是泰山军牺牲吏士子弟的教学营,统一学习,统一生活。

    至于张清,与人通奸,残害良民,虽是渠魁的族人,而且还是大桑里族人中的精干,但还是将其槛送入狱,等候发落。

    但这个过程中赢县令文禹再次发声,一方面几次强调,分田组组长张清的问题并未犯法,而是具体私德问题。在处理郭四一事,是被豪强有意蒙蔽,其处理过程完全是符合分田组正常分田章程的。

    过往分田,往往都要打死吊死一些顽愚,所以分田组是有具体的执法权的。

    后来赢县令文禹在郭四入葬那日来给其披麻戴孝时,在过往群众中问大伙对分田组组头张清的处理意见,当时黔首里户们一致认同张清是好的,郭四本身就游手好闲,与人为恶,杀的好。

    然后赢县令文禹就以赢县印出具了对张清问题的判词,再次申明此为个人私德问题,并为其作保。据关羽说,此人当堂称:

    “特将张清褫职,以儆效尤。就以此来结案,出了问题,他来负责。”

    之后文禹就命赢县寺的狱寺长不要以罪囚来对待张清,并几次去狱寺探望。

    关羽后来了解到了那场所谓的民审大会,其实就是一戏。当时参加的就是原先那批同意将郭四定位凶顽的帮凶,里面不仅有张仲的五兄弟,甚至还有与张清通奸妇人的丈夫,也就是当地土豪孟岐的弟弟,他也参与了,还同意说张清是好人。

    关羽自然明白文禹死保张清的原因就是因为此人是渠魁的族人,而他之所以敢如此,必然是有人给他担保,许诺了什么,无外乎就是那些大桑里张氏的人。

    但关羽知道这肯定不是渠魁的意思,所以他更不能让这些人借着张冲的名头到处包庇有罪,尤其是这种残害生民的事情。

    所以关羽在立马修书一封,将此事始末全部汇报给奉高的张冲,就派自己扈兵去寺狱亲自拿了张清,并将其送到郭氏壁,当着全里户的面,吊死了张清。一同被吊死的还有郭氏壁土豪孟岐和他的伴当张氏五兄弟。

    就这样,郭四一条命,抵了七条命,其中还有一个是大桑里张氏的族人。此外,关羽也在信中陈罪。因为他还派兵包围了赢县署,将县令文禹给抓了。按制度,他关羽虽是一地主官,但更多的是负责军事,除非真有文禹叛敌的事,是不能出军兵拿一个泰山郡守举的民政官的。

    看到这里,张冲才把胸口一直堵住的气才舒展开来,果然关羽还是那样的关羽,要是此君也变成一个畏惧豪势的人,他就真的会感到悲哀。

    至于谁替张冲出头,去给那赢县令递话的,张冲自然会给他挖出来。这种毒瘤不剜,后面就会要命。

    但就在张冲觉得此事已经明朗,甚至可以盖棺定论的时候,泰山郡太守蔡邕在外求见。

    正当张冲以为是不是蔡老翁的两个学生已经赶到奉高,要为他们引荐时,进来的蔡邕满脸凝重,交给了张冲一封信。

    他带来的这封信竟然是已经被关羽扣押的赢县令文禹所写,写的也是郭氏壁郭四之死一案。而他的表述,却让张冲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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